人菜瘾大
可以叫我“墨墨”
第一卷:末世降临
03
距离喻文州的航班起飞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,依旧没有音讯,电话一直无法接通。
枯等的时间格外漫长。黄少天在屋里转了一百八十个圈,刷新了二十次新闻网,玩了两局贪吃蛇,依旧没有收到喻文州的消息。
本不想在此时打扰兴欣的黄少天终于坐不住了。他一个电话打到苏沐橙手机上。
“沐橙啊……不用不用,不用给他,就是要跟你说——我们队长到了没有?”
苏沐橙听他居然不是找叶修的,正在诧异,闻言一怔,问:“喻队?他来这儿做什么?”
黄少天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已知不妙。
他是目送着喻文州的飞机上天的。就算是绕圈飞,这点距离也早该到了。除非是在天上出了问题。
果然不应该让他现在乱跑!
怎么办?去机场问吗?万一他们也不知道呢?按理说这边离S市很远啊,不应该出事儿的……是不是手机坏了?但也肯定会报个平安啊……
他这边正一团乱麻胡思乱想,苏沐橙已经问起来,“喻队为什么要现在来?多危险啊——他什么时候走的?”
黄少天攥紧了手机,“四个小时前。”
那边突然传来一个细微的男声,接着一人拿过手机,清了清嗓子,问:“少天?”
黄少天怔了怔。
他听出了叶修的声音,但他几乎听不出这是叶修的声音。
八个小时前与他对话的干净嗓音,此时听来却仿佛是磨盘里放了沙粒,吱吱嘎嘎地捻磨着。
“你这是抽了多少烟?”他忍不住数落了一句。
叶修吐了口气,“没多少。”
“还说没多少!咳……咳咳……这一会儿都抽两包了……”陈果的声音隐隐传来,夹杂着一阵咳嗽。
黄少天心中不忍。
若说早上他还没能对叶修的痛楚感同身受,那么现在,他正承受着与叶修相同的煎熬。
同一天,第二次,他觉得有些话对叶修说不出口。
“什么事儿啊?”却是叶修先问了起来。
“呃……你还好吧?”黄少天转移话题。
叶修静了几秒,“还好。”
“你……你别慌,还不一定什么情况呢,你先把自己搞垮了……周泽楷知道了也得难受……”
“我说了,我没事。”叶修打断他的话,“倒是你,什么时候话也说不利索了?”
“队长……”向来最沉得住气的机会主义者声调有些抖,“队长去H市了……飞机,十点……我联系不到他……”
“他过来干什么?”叶修的声音蓦地含了几分责备,“我以为以他的理智,应该明白现在的处境……咳咳——”有些加快的语速导致他被呛到了,压抑地咳了两声,“……还不要命地往更危险的地方跑!”
黄少天忍不住为喻文州辩解,“他说别人劝不住你。”
“劝我什么?别想不开?”叶修似乎是开了一句嘲讽,“你就由着他胡来?”
“我们担心你……”
叶修叹了口气。
正待再说话,黄少天突然说了句“等一下”,便急急忙忙挂断了电话。
叶修只好把手机还给苏沐橙。
“怎么了?”苏沐橙诧异。
“他挂了。”
“他说什么了?”
“等一下。”叶修原话转述。
陈果忍不住好奇,“现在不行吗?”
“……”叶修无奈,“他说等一下。”
这一下,就是一个多小时。
好不容易接通一次,还没等叶修提出疑问,黄少天的声音已经通过无线电炸了起来。
“靠靠靠靠靠!!!我看见丧尸了!!!”光是听着声音,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一连串惊叹号。
“靠。在哪儿呢?”叶修也表示了一下惊讶。
“G市啊!”
“不能吧?”
“不能你妹啊!就在街上乱窜呢!吓死我了!”
“……有多少?”
黄少天想了想,“其实不算太多——MD这是数量的问题吗?!你不知道这玩意儿有多恶心!靠!刚才一辆车把那东西撞了,肠子都挂出来了还没死,嗷嗷叫着爬起来乱抓乱咬……不行不行我想想就要吐了……”说着还真觉得反胃,避开话筒干呕起来。
呕了半天,呕得自己两眼泛红,脑袋发晕,赶忙接了杯水咕嘟咕嘟地灌下去,总算是压制住了胸腹中的不适感。
“没事吧你?”凭叶修的听力,还是捕捉到了这不寻常的声音。
黄少天没理他,喘匀了气儿,钻进餐桌底下,倚着墙,让一方阴影掩住他的身形。
“你说……他们会不会爬上楼来啊——不过现在还没有,但是谁知道呢……”他的声音很轻,耳中满是街道上嘈杂的声响。
“队长也不知道哪儿去了。”眼眶发酸,喉咙里含了哽咽,“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。”
昨天还在庆幸自己没有和队长走散,然而一日之间,一个生死未卜,一个深陷重围。
怎么会这样?怎么突然出现了丧尸?为什么自己就是无法摆脱各种各样的天灾人祸?
“叶修,我害怕。”
叶修沉默了一会儿,“我也怕。”
“我本来以为,G市离得这么远,不可能有事,还想着等队长回来就一起走呢。结果现在队长下落不明,G市也要完了……”
“他们,怎么会跑那么远到G市的?”叶修从刚才起就一直在疑惑着,现在便顺着黄少天的话问了出来,“按理说最先出事儿的也该是H市呀——你怎么发现那东西的?”
黄少天想了想,道:“刚才咱们正说话呢,我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喊,我从窗户往下看,就……就见到丧尸在咬人。”
其实那个时候,黄少天正满心满世界的喻文州,根本没听见第一声尖叫。但后来满大街都开始吵,叫声、哭声、犬吠声、鸣笛声响成一片,这才引起了黄少天的注意。他向外扫一眼,正看到那个被汽车撞烂的丧尸,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差点没跪。
叶修听他说完,神情凝重。
“有没有可能,是那架飞机?”
黄少天一怔,“嗯?不是检查过了没问题吗?”
“毕竟是第一次,有失误也正常吧?”
“那倒是。”
“你打算怎么办?”
黄少天苦笑,“能怎么办……等死呗。连家门都出不了……”
叶修也不知该说什么,只能安慰道:“政府总不能任你们自生自灭,肯定会有对策,你别想太多,保护好自己。我帮你打听文州的下落。”
“没用的。”黄少天摇摇头,接着想起叶修又看不到,“S市才一天就沦陷了,G市又用得了多久?就算他们要救援,估计也只能把那些国家栋梁接走,这么多普通人,肯定是没指望的。”
叶修默然。他何尝不明白?不管他们在荣耀的职业赛场上有多风光,国家都不会重视他们。尤其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,他们的生死是不会受到丝毫关注的。
“幸亏队长他……不在G市……”一句话没说完,黄少天突然哭出了声。
即便早已是赛场上独当一面的大神,但在荣耀之外,他终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。死亡的恐惧,与爱人分别的痛苦,实在让他感到绝望。
“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……”黄少天说着,眼泪“唰”的一下,又流了下来。
“如果你遇见了文州……”仿佛交待后事一般,把想说的话全都一股脑儿地说出来,“告诉他,我……我爱他……”
叶修攥着手机,一言不发地听着,慢慢也红了眼眶。
仰起头,眼前氤氲着朦胧的灯光。
轻轻地“嗯”一声。
回应他的,只剩下手机轻微的震动。然后,便再无生息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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